【旧文搬运】西行
【封神演义/西游记】西行 片段集
预警：菩提祖师是通天教主的大前提 ，有洪荒设定
石猴腾云远去。
青衣道人直到弟子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中才低下眼眸。他右臂在空中划了一道弧落回身侧，一时间，身后偌大的道场连着之中的弟子和小童都化作了青烟消失了个干净。就连洞府前的桃树都霎时枯萎——哪有什么斜月三星洞的道场？这里自始至终仅有他一人。
“仅仅学了十数年便大致习得八九元功加之灵石之身，如此天资，若再学些时日，虽不及孔宣，只怕和大鹏难较高下。”青衣道人唇角的弧度凉薄，“可天道呵，是容不得这般性子的你强大的，悟空。”他的喉咙里挤出几声轻微的笑声，像是压抑的悲恸。
“老师，求您了，别看，龟灵不漂亮了……”
“弟子无能，无力镇守万仙阵眼，望师尊恕罪……”
“老师！不，老师！弟子不会逃！弟子誓为截教战斗至最后一刻！”
“弟子多宝拜别师尊，弟子现已身入佛门、抛却红尘。弟子深知此举不忠不义不孝，深愧于师恩，然……若师尊怪罪，请以教规处置弟子，弟子心甘情愿。”
“我何时在意这等虚名！若他日碧游重开，这西方又怎能困住我的五色神光！”
众多弟子的面庞模糊，最终化为一个银发仙人冷峻的面容：
“若你执意如此，吾则去往紫霄告知师尊……把你打入轮回，终生不得再入碧游！”
“我莫非现下还能再入碧游？”青衣道人讥笑，仅他自己能听到。
“嘿嘿，师傅，”不愿化成人形的石猴蹲在石像上啃脆桃，尾巴垂落，随风轻摆，“俺看俺那些个师兄，一个一个脑袋可不太灵光啊，除了念那经什么都不会。”
青衣道人呵斥道：“莫轻看你师兄师姐，他们天资不比你差，下次再这般没大没小，为师就绝了你的脆桃。”
“唉，师傅！”石猴知师傅不满，连忙跳下石像讨饶。
你既已拜师，自然在碧游门下，为师怎会不尽力护你周全？
青衣道人在兜率宫前站定，没有再向前一步，只是在原地拢袖注视着早就站在大厅的太上老君，眼瞳混沌成了无法染光的深黑：“他是我的弟子。”
“你不能带他走。”老君柔声道，却不容拒绝。
“我知道。”他的师弟似是早消磨了千年前的暴戾与张扬，平静得不像话，“我也只会做这一次，以后也管不着了。”他的师弟一扬衣袖，八卦炉下的三昧真火息了大半；又两指捻出一个符诀，一点金光飞入炉中。
太上老君没有阻止。
“多谢师兄，烦请师兄对小徒多加担待。”青衣道人略一稽首，拂袖而去。
红花白藕青莲叶，三教元是同一般。
此句最先自云霄口中传出，说出来时正逢阐截两教交战，无人相信。
玄都疏远，玉虚碧游交恶，弟子刀剑相向，叫那些小辈如何得信？
再后来，潼关一战，青萍剑被三宝玉如意击碎，阐教封锁、截教覆灭，也真是无人可信了。
释迦牟尼原先并不想理会昊天大帝的“求援”，昊天大帝与瑶池金母均为上仙之身，如此做法，不过想置身事外，给佛门添堵罢了。
但他不得不去，只为天庭送来的文书上有瑶池金母的一句话。
“吾观此猴功法，颇具玄门之风。”
在瑶池金母这类古神口中，玄门仅指紫霄一脉的正统。而这正统之中，鸿钧老祖闭关修炼无从得见，太上老君安居兜率宫不再收徒，元始天尊厌恶披毛带甲之流，剩下的仅有……
当下，于理他释迦牟尼应协助天庭剿灭妖物，于情多宝道人应照拂同门师弟，他不得不应下这“求援”。
为逃脱释迦牟尼的手掌，石猴使出了浑身解数。
此猴身法甚似八九元功，这道法虽不济，却也像……释迦牟尼微微疑惑，道法略有熟悉，若龟灵师妹在……思绪只起伏一阵，释迦牟尼旋即沉静如常，轻颂佛咒，手掌翻下化为山脉。
青衣道人最先看见的反而不是他的徒儿，而是五行山上金光四溢的封咒。
虽是佛门道法，却是多宝的手笔……思绪也只在此之上停留了一瞬，他很快瞬身来到山底，他的徒弟正逗弄停憩在头上的小雀。见到他，孙悟空兴奋地嚷嚷：“师傅！”吓跑了那只雀儿。
他将手中的脆桃摞在石猴够得着的地方，那只顽猴果然不敌天性，早忘了对待师傅的礼仪，直抓起一颗桃啃得开心。
“师傅对俺真好！”孙悟空喀嘣喀嘣地咬着桃子，“这硬桃儿真好吃，师傅从哪摘来的？”
“此为西王母所赠的仙桃，为师辟谷，便给你带来了。”
“师傅怎么从那般小气的王母手里讨得桃儿来？”
“悟空，你忘了师傅教你的？”他的师傅口吻轻柔，“那西王母并非瑶池金母，她是蟠桃之源的主人，为师与她有一面之缘。”
师傅听罢孙悟空就被和尚赶出一事的哭诉，只是淡淡地望着他，道：“那也无妨，那大唐三藏是一位尊诺重信之人，他既说不再念咒，那必会遵从，你倒不如趁此机会回水帘洞逍遥自在。”
“俺老孙何时不愿保他西行？他却信了那妖要赶俺走！”
“悟空啊，你怎能保证世人都信你呢？若你想继续西行，不若先暂在此处，等个几日回去解释清楚，要那师傅师弟给你好好赔礼。”
“师傅这法子好，俺老孙这几日就在此叨扰师傅了！”
“好你个顽猴，何时这般有礼了。”
过了很久，他的师傅长叹一声，道：
“记住，悟空，尊心而行，莫要回头。”
“你这顽猴怎的这般莽撞！知自己眼睛怕烟还不多加防范！”
孙悟空听得是师傅的声音，惊讶道：“师傅，你怎会来此？”
“为师去找友人探寻道法，途见你师弟行色匆匆行往南海，必是去寻那观音相助，便来看看——你莫动，为师虽不能眼睛让你眼睛恢复清明，减缓痛苦却是可以的。”
听闻取经师徒不日将至，狮驼国三大王急忙商议对策，深夜方回房休憩。
金翅大鹏鸟甫一进入房间，烛火自明，再细看就见一青衣道人坐在紫檀椅上。
“大鹏。”看见大鹏，道人也不让下，只轻声一唤。
而大鹏的反应远比他激烈许多，他急急拜下，额头磕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：“师、师尊！弟子羽翼仙金翅大鹏鸟拜见师尊！师尊来此有何吩咐？”
“为师仅是来看一眼……取经人明日到狮驼岭，大鹏，诸事结束后代为师对他说一声，这徒弟，我谢他一路照拂。”
“那石猴果真是我的师弟？那师尊为何要把他让给那金蝉子？”
“为师心中有数，莫要多言。”
见师尊起身欲走，大鹏急急地喊住他：“师尊，弟子斗胆，既然师尊已出上清天，那碧游是否……”
青衣道人抬手打断了他的期冀：“为师今日来此，便是为了解尘缘，重回上清天闭关悟道。”
次日狮驼岭众妖捉拿玄奘，大王二王顺次投降，唯有三王金翅大鹏鸟不依不饶，如来亲临方止。
“师兄！”大鹏气急道，“你明知那猴子已不再是我们师弟，为何还阻我！”
“他是孙悟空。”释迦牟尼断然道，“既然他与孙悟空并无不同，那他就是孙悟空。”
孔雀大明王听了许久师兄与师弟的争执，终于缓缓开口：“大鹏，你可知师尊一直关注那六耳猕猴？”
“我知！师尊一直到狮驼岭才返回上清天，先前如何不关注！”
“那你可知，师尊也是把那六耳当徒弟的？”
“什——”
“那六耳猕猴是孙悟空的心魔，自然也算孙悟空的一份，他在灵山杀死了自己的本体，此后世间便只有他一个孙悟空。”孔雀大明王眼神锐利如刀，“师尊与你说那些便是以为你已知孙悟空是假，让你不要下杀手！你想违背师傅的意愿吗！”
“师傅！”斗战胜佛站在记忆中的地方——树木枯萎，杂草丛生，哪有一丝旧时的痕迹？他连唤了好几声，都无人应答。
他一连走了几百里方才唤得一个土地：“我问你，前方六百里那山为何没有山神土地？”
“哎呦哎呦，胜佛，此处向西八百里可是蓬莱圣地，仙气充沛，本不需要山神土地的。”
“那斜月三星洞的菩提祖师何在？”
“胜佛，那蓬莱山可是碧游旧址，早被圣人设下结界的，哪有什么祖师、道人的能进去？”
“胡说！俺老孙的师傅分明就在那！”
“胜、胜佛，小老儿哪敢骗你哟……本来能进那里的只有截教弟子，可千年前封神一战后便是截教弟子也不来了。”
“那俺老孙问你，”石猴咬牙切齿，“那截教弟子里可有一个爱穿青衣、善使剑、收徒多的？”
“这小老儿真的不知……”
“变成了冷漠之人？”圣人在三十二重天阖上双眸，“我不过恢复原貌罢了。”
“纵然世人多以至情至性评价于我，可我所修的终究还是无情道。”
“此次出关感觉如何，灵宝？”红衣少年扬唇，眼底全无笑意。
“也不过稍有些趣味罢了。”青衣道人在蒲团上坐定。